六点钟逆袭逆行

【龙樱】四百英里

*凯宾视角


我第一次见到樱乃小姐是在和龙马的比赛里,结束时我顺着龙马的目光瞥过去,一眼看见了那位比他手机相册里更温柔动人的樱乃小姐。他问我怎么知道他有女朋友的,我说我把你视频通话时候的样子录下来给你看看。


樱乃小姐大二时重新申请了旧金山的学校学设计,有空就飞洛杉矶陪男友。这时候我就喜欢去龙马家蹭饭,樱乃小姐的厨艺实在太好了,我从此深信我的胃是日本胃。他们很甜蜜,樱乃小姐做料理的时候龙马总要去围观,我才不信他能帮上什么忙。当时我失恋没多久,相比看着他们秀恩爱,还是呆在外面打游戏快乐。有一次我看见樱乃小姐在给龙马画搞怪头像,惊奇地问她能不能帮我也画一个,她笑眼弯弯地说可以啊,我无视龙马的别扭开心地接受了她的小画。

樱乃小姐毕业后留在了湾区,拿到了最喜欢的公司的最喜欢的岗位。她工作很忙,比学生时代还要忙得多,加班是常态,他们更加详细地规划见面时间。我还是继续去蹭饭,不同的是那时我遇见了安,我开始带她一起去,于是安也成了日本胃。

樱乃小姐不断地把项目周边往家里带,他们家看起来就像迪士尼礼品店。我们窝在毛绒玩具堆里玩分手厨房,我和安互相吐槽大喊大叫,玩完就要生气两分钟,但龙马和樱乃小姐简直平和得过分,实在有损分手厨房的名声。


樱乃小姐越来越忙,龙马也忙着训练、满世界打比赛,他们慢慢地连见面的时间都挤不出来。难得再来一次四人约会,我们都喝了点酒,樱乃小姐说到手头的项目不被高层看好,有被叫停的风险,就不单单是项目的问题了。龙马随口说了一句,没关系啊。我看到了樱乃小姐眼里的错愕。

后来樱乃小姐离职去了洛杉矶的一个独立工作室,她的工作时间更加灵活,可以在家工作,虽然还是很忙,我们来拜访的时候她经常匆忙吃个饭又回工作间干活了。

距离实在是个很玄妙的的东西,洛杉矶到湾区四百英里的路有时竟比大洋彼岸还要遥远,而楼上楼下间的隔阂甚至可以划分出十一个时区。

樱乃小姐终究还是回到了原来的公司,她继续住在湾区,我也没再去蹭过饭。



有天和朋友去酒吧,竟然碰见了龙马,他的面前放着一杯苹果酒。我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,也点了一杯。台上乐队在唱John Mayer的Heartbreak Warfare,周围还算安静,随意聊了几句后我们就很有默契地沉默,专注喝着苹果酒。也许那时候我已经猜到了结局,他对“全或无”最执着的一次,也是最后一次。


几天后我们共同出席一个品牌方活动,结束后我叫他坐我的车,一路上聊网球聊游戏,聊冒着傻气的十三岁,他笑得很放松。我问他打完温网要不要一起去东非看大草原,我和安,他和樱乃小姐。他撑着头靠在车窗边,没再回答。


他家车道上停着一辆车,上坡的时候、还没拐过弯的时候我就看见了。我早觉得这个蓝色很好看,在路灯映照的浓稠夜色中更显得魅惑。那是樱乃小姐找到第一份工作时龙马送给她的礼物,她一直用着。我很久没有见过这辆车了,就像我很久没有见过樱乃小姐。

我察觉到龙马出离愤怒,尽管他没有握紧拳头,也没有扯开衬衣的扣子。这段路变得格外漫长,但总不会比五号公路上的日落更悲伤、比独自行驶的四百英里更寂寥。

龙马沉默地下车,我沉默地掉头离开,从后视镜里看见他在自己车的后备箱里拿了球拍,绕过透着暖黄灯光的落地窗走向房子背面的网球场。我在路边停下,降下车窗让风灌进来,听见远处球触地的一声声闷响。我想他们都心碎了。


樱乃小姐回了旧金山,大概搭了最早的航班,他们往返无数次的航线,不会再有人企盼下一次起降。她应该会过得不错,有忙碌且热爱的工作,有三五好友,而漂亮独立、受过良好教育的亚裔女性身边永远不乏追求者。后来我听说她跳槽去了一家游戏公司,再后来她调回了日本总部。龙马也过着平常的生活,那年温网他止步四分之一决赛,自己跑去东非看了动物迁徙,回来后重整团队改进打法,一段适应期后更加势不可挡。有一次我在一家新开的日料馆遇见他,与他同行的是一个有着姜黄色头发和可爱雀斑的女人,美丽性感得恰到好处。我们打了招呼,约好第二天打壁球。


最终却没有成行。

那天早晨,安热情的吻把我唤醒,她笑得有点儿狡黠,在耳边喊我的名字。我还没完全清醒,但就在望进她明亮的蓝眼睛的一瞬间,我仿佛读懂了所有。我紧紧地搂着她,“宝贝,我们要做爸爸妈妈了是吗?”


后来我意识到那是我目前为止的生命中最不可思议的一天。我们一直隐隐期盼孩子的到来,但他或她真实存在的时候我竟然变得脆弱,当然我避免在安面前表现出来。父母在为人父母之前,也曾对自己的父母有所期望。我决心成为我想要却不曾拥有的那种父亲,但我的孩子对我的要求和我对我父母的要求会是一样的吗,我又怎么肯定自己不会像很多父母一样违背年少时许下的诺言呢?庆幸的是,安的声音和身影提醒着我,这个世间最庞大最美好的难题,我们将一起解决。


大概一两个月后我去龙马家继续壁球之约,冲完凉出来各自霸占一个沙发开打新出的游戏,打累了就在露台晒太阳。

他保持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得有十分钟,我放下手机,用最漫不经心的方式说出最真诚的话:“嘿,祝你幸福。”

我以为他会说我犯傻,但就连一声不以为然的哼笑、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都没有出现。他只是微微后仰跃过我的视线,晃了晃手里的波本。

冰块和玻璃杯的撞击声突然让我难以忍受,我偏要继续恶心他:“你知道你对我很重要,我爱你bro.”

他随手摸出个玩意儿砸我身上,我们开始没心没肺地对骂,久违的熟悉感让我感到愉悦。


离开的时候,我踩到了他扔我身上又反弹到地上的东西,是胡迪警长。我才发现他家中随处可见的电影周边渐渐消失了。

开车回家的路上我回忆起多年前的一天,同样万里无云、微风轻拂,那时候他们还在一起。我来的不太是时候,龙马和樱乃小姐安静地陪在卡鲁宾身边,偶尔轻柔地摸一摸它的头,听它急促的呼吸和细微的呜咽,电视机小声地放着它最爱的节目。暮色将至,我载着他俩和卡鲁宾行驶在空旷的大路上,透过后视镜我看见樱乃小姐靠在龙马的怀里,断断续续地说着我听不懂的日语,只知道是关于卡鲁宾的。她哭过,鼻音明显,说的又像是有趣的事,时不时轻轻地笑,龙马则时不时附和,温柔地吻她的发顶。

龙马一直把卡鲁宾的小罐子带在身边,至于那一小撮毛,我猜是樱乃小姐在守护着。


我应该不会再有事没事往龙马家跑了,希望下一次见面的时候,他已经遇见了足够多值得开心的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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